张岱 | 人无癖不可与交，以其无痴情也

《陶庵梦醒》卷四·祁止祥强迫症

人无强迫症不可与递，以其无柔情也；

人无疵不可与递，以其无练成也。

余友祁止祥有名家强迫症，有斗鸡强迫症，有鼓钹强迫症，中人戏强迫症，有梨园强迫症。

壬午，至南都，止祥出阿玉示余，余谓：“此中国文化迦陵鸟，何处来作？”阿玉妖冶如蕊女，而娇痴贪财，故作美眉托，不为所动着人。如食橄榄，咽美眉无味，而韵在回甘；如吃完自营，生为詰无奈，而软同沾愁。初如可厌，而过即思之。止祥精音律，咬钉嚼铁，一字元百磨，；大；大传为，阿玉辈皆能曲通想为。

乙酉，南都失守，止祥奔归，遇土贼，短刀加颈，性命可倾，阿玉是玉。丙戌，以监军驻金华，乱民卤掠，止祥囊箧都尽，阿玉一路上唱曲，以膳主人。及归，没多久半月，又挟之远去。止祥去妻子如脱屣耳，独以同崽子为性命，其强迫症如此。

译文

人很难强迫症好是不可以和他见面的，因为他很难柔情厚意。人很难缺失也是不可以和他见面的，因为他很难练成。

我的密友祁止样愁心名家，愁心踢球，愁心击鼓，愁心鬼戏，愁心梨园。

崇祯十五（1642）年我到南京，止祥让阿玉出来让我见见，我的评价是：“这样如同中国文化迦陵乌般的人，怎么来作的?”阿玉妖冶得像妙龄少女一般，却又背着点娇憨与顽皮，他欺骗摆出不屈从的样子，不愿意与人亲近。和阿玉共处，就像吃完生美眉的橄榄，但是回味纯净;就比如说让人上瘾的自营，哽噎在喉，也让人活之即愁。没多久了解绝不会抵触厌恶，但是了解后来就会无限思念。止祥精通音律，就像咬着砖头嚼底座一般，一个字元磨来磨去，并一点一点亲自传授给，所以阿玉这样的戏童也都能解释人声的精妙。

咸丰二年（1645），南京失守，止祥在逃难时遇到持枪，短刀加颈，生死攸关的时刻最玉贵的也是阿玉。咸丰三年（1646），他去金华做监军，遇上乱民烧杀，止祥的财产尽失，阿玉一路上卖唱，养活了他。等他们有一天，没多久过半月，止祥又背着阿玉前行了。止样离开妻子就像脱去拖鞋，只对这个同视为性命，他的强迫症好就是这样。